有人說：廿一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界！看情形世事也正是朝這方向進行中。
為了趕上歐美先進國家和超越他們，我們不斷地追求新的科技發展，新聞視訊能分秒內傳達到全世界，加上交通便捷，保守的國人也漸開放了腳步到全球去旅遊觀光，看到了歐美美好的居住環境，完善的交通規劃，更用心的人，更看到了真正的民主，議會制、稅制；甚至小到信用卡的運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排隊守法的精神，以及各種我們國人所欠缺的東西。
但是，我們也並沒有完全放棄眾多祖先所留下的智慧結晶，如風水、八卦、太極、氣功、中國功夫和慎終追遠的祀祖等，還有千百年來留下的農民曆，以十二種動物輪替著代表年度的轉變，更是年年認真的遵守著。
今年正值己丑年的牛年。十二年前，生於牛年（1925年），金牛座（五月），清晨天尚未明的丑時生的牛哥又逝於1997的牛年，所以牛年對我有不同一般人的感受。
牛這種動物對以農立國的中國人來講，感情本就異於其他動物，如直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吃牛肉便是一例。牛是吃苦耐勞、忠誠有恆、從不抱怨的動物；牛哥一生也始終如牛一般的辛苦過了一輩子，他始終愛他所選擇並從事一生的漫畫與寫作生涯，但他之愛家，愛孩子在今日的社會氛圍中，是少見又少見的。
每種生肖的人，多多少少對所誕生年份的代表動物有些偏愛，不過令我奇怪的是，除了自己所知有好幾代不同組合的〝牛會〞外，卻很少聽到什麼豬會、狗會、雞會…的，是嫌名稱不好聽嗎？不是的！因為被國人認為代表最尊貴勇猛的龍與虎，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兄弟會的組織，豈不怪哉？
不過私下收集各種動物玩偶者，則大有人在，甚至在十二星屬以外的象與烏龜都有不少人收集，連被國人視為不太吉利的貓頭鷹，在國外卻有不少人收集，他們可能是受漫畫中常以牠代表著有學問的學者博士之故吧！
牛哥既屬牛，愛牛就不稀奇了，但在與我婚前，他家中一共只有一座象牙製的過橋入林的兩隻牛而已，但到碰到了我這個興趣超廣，什麼美好、可愛、新奇、有趣的事務沒有不愛的人，不免天下大亂了，任何人都難以相信，我結婚帶進他家時，沒有什麼珠寶，也沒什麼華服，而是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有各國及大陸各地區的紙鈔及硬幣；有好幾百張不同圖案的撲克牌JOCKER，還有讓牛哥差點笑掉大牙的上千張各式各樣美麗的包糖紙。（這些東西除了還剩些紙鈔硬幣外全被扔啦。）
當年（50年代），凡是國外來的進口貨只有在僅有的三兩家委託行有得賣，如當時台灣出品的襯衫只有素色及直條紋的，花俏一點色彩鮮豔的襯衫便被稱為〝香港衫〞，因是由香港進口的，價昂並少見。我們結婚時有友人送的是委託行禮券，牛哥替我選了件泳衣，一包皮包及幾塊衣料，我自己卻挑了一隻瓷狗，一對粉紅色的驢子，一條皮質腰帶（全沒了），及一對法國製的瓷牛，一隻有貓及老鼠的杯子，和一對西班牙瓷牛。（這些現在還保留著，這次展出時兩對牛還亮了相。）
牛哥看了我試穿過後，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後來盤算了一下禮券金額，終於放棄了件深綠色的呢裙子，搖著頭說：〝妳真未免太不實際了，儘買些沒用的東西，喜歡又適用的裙子不買卻買了…〞
〝我就是喜歡這些可愛的小玩意兒嘛！看著牠們就能讓我開心，怎麼可以說沒用呢？我若開心，不是也會傳染給你也開心嗎？況且裙子會過時或穿舊了，這些東西卻會永遠伴著我，你說，有用沒用？〞
牛哥不悅地搖搖手說：〝我不跟妳爭了，妳愛買什麼買什麼吧！〞（沒想到第二天，看完電影回家，那條深獲我心的綠呢裙子又躺在臥房床上，讓我開心無比！牛哥就是這種先惹你生氣，後來又給你驚喜的人！）結婚四十多年以來，讓我生氣又讓我開心的情形已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了。
因為筆名叫牛哥，大家均以牛哥相稱而不直呼其名，漸漸就有些朋友便送他些牛型小玩意，我們家到目前為止最大的一隻木牛，是牛哥四十歲生日時，胖大高壯的武俠小說作家諸葛青雲親自抱來的，牠現在還站在我家門口玄關處，因為它太大太重了，沒其他的地方可以安置它。
後來牛型玩偶越來越多，我便跟牛哥說：〝牛哥牛嫂收藏牛多合情合理，乾脆我不再買其他東西了，只收集牛好不好？〞他自然同意，這便是我們正式收集牛的開始。
60年代初，我倆第一次跨足台灣之外，去了香港、馬來西亞及新加坡，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們的巧思是如此多姿多彩，讓我開心極了，返台四隻大皮箱，除了一些孩子的衣服及糖果外，幾乎全是牛，還有十三個洋娃娃，衣服只有幾件，除了幾支口紅及一瓶指甲油外沒其他化妝品，讓朋友來看我亮出來的寶貝時，無不笑翻了。
我自小抗日戰爭時就幾乎成了吉普賽人，每個地方長者一兩年，少則三幾個月便又搬走了，及長，已養成喜歡亂跑看新鮮的個性，既然第一次辦手續出國成功了，久不久，我便耐下性子不厭其煩地辦各種繁瑣的出國手續，儘量找機會出國，最初多半是東南亞，因為凡有華僑群居的地方，差不多均有中文僑報，牛哥的很多稿子均被轉載其上，況且當時各地中文僑報的稿費，常是台灣稿費的三、五倍，因之，當時有名的幾位武俠小說作家個個收入最高，牛哥因為除了小說還有漫畫，稿酬也算不少的，正好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出國，美其名去收稿費，實者旅遊才是最主要目的，所以跑的地方不少，帶回的稿費卻沒有幾文了，那真是一段消遙開心的日子。
但凡事有利必有害，由於當年尚無影印機，可苦了出國前趕稿的牛哥了，寫小說須墊上三層複寫紙，一份留給本地報紙，另二、三份則分寄新加坡、馬來西亞及菲律賓等地，一天兩張稿紙1200字，雖然我已替他專印了特薄的稿紙，寫完還是常使手指僵硬，需要我以熱毛巾為之按摩才能繼續第二篇，一天四篇小說的體材，也需要我四處替他找資料了。
更糟的是漫畫無法用複寫紙，因之不少漫畫的原稿我自報館取回後，便迅速分別寄到不同的地方，因之還留在手中原稿的數量實在不多，好在牛哥的工作量大，至少現在陸續找得到的原稿，出個三、五十本還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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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拉回到我們家的牛，這半世紀來實在故事不少，有些還蠻有趣的，要講正正式式的收集根本談不上，泰半是機緣巧遇，尤其近十來年，自牛哥走後，沒有合適的遊伴，我已很少外出旅遊了，只有每年一次三代同堂在暑假同遊，當年那個永遠一馬當先遊興最濃，最勇敢，敢從事所有最危險性動作的我，現在已成了子女孫兒們不時得顧目注意的老佛爺了。
近十年來，除了與孩子一年一度的旅遊外，只參加了大陸文化部的招待去了敦煌甘肅行及河南中原行兩次，只在敦煌買了個重達三四公斤的牛型玉枕及五彩石雕的古代牛首酒杯，已使我不勝負荷，因為這些寶貝，我還是依慣例親自掮在背包內帶回來的。其他所有新加入的牛偶則都是從事旅遊業的兒女帶回來的。
我的好遊山玩水，首先被感染的是牛哥，跟著孩子也染上了四處遊走的愛好，長大後不是服務於航空業就是旅遊業，因之，他們有比我們二老有更多的旅遊機會。
每次他們去到新鮮的國度，常不知買些什麼紀念品來好，最後他們發現買些當地的牛偶土產，最能投父母之所好，因之牛偶變成了他們表達孝心的最佳禮物了。
我自年輕起就常被牛哥消遣說：〝你這一輩子起碼半輩子在找東西，永遠不記得自己東西在何處，可謂天才！〞
真的，我記憶力之差簡直天下少有，可是怪的是本不應記得的事情反而能順口而出，如十幾年前聽過的笑話順口溜長永記心頭，因之牛哥說我並非有什麼健忘症，而是萬事不用心，完全是選擇性的健忘。
例如買牛偶，有些根本不記得哪兒來的，可是有些卻好像是天生自然般記得清清楚楚，尤其幾件精彩地殺價往事。
因為我們的收藏品，多非在一般藝品店所購，而是在眾多不同地方的跳蚤市場及在美國特有的〝車房售物〞及〝庭院售物〞所買的，美國地方太大，民族性又不若國人那麼愛鄉戀家，哪兒有好差事，哪兒有更新鮮的誘惑，便掉頭而去，但搬家到底是件很麻煩的事，家中零零碎碎的東西，他們乾脆就地解決賣掉，到了新居所，一切再從新開始，這種民族性也是造成美國是全世界消費購買力最強的國家。
再就是他們退休的老人家們，不似我們的老人們以含飴弄孫為樂，而是選擇另種樂趣，他們常賣掉老宅，買部大型家庭用的拖車，想到哪兒便停在許多城市都有的拖車區，那兒有完善的水電衛生設備，白天便駕著拖在大拖車後的小汽車四處逍遙遊玩，晚上再返安全的拖車區居住，玩夠了再換個地方去玩，這些老人家，家中雜物之多令人咋舌，賣掉！換了現金好好享受一下沒有羈絆的人生，真是想得開；當然這也與他們有完善的退休制度，老人家們不需要依靠子女奉養才能生活有關。
可是同樣的有利必有弊，歐美人士對待子女自幼培養他們自食其力的獨立精神，同時以信任態度任他們處理自己獲得的金錢，及長已養成賺多少花多少的態度，甚至只要自己喜歡，先刷卡再講，反正分期付款已是習慣，所以一旦遇到今日這樣的金融風暴，失業了立時走投無路。
不似國人老是擔憂老年後的生活問題，及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理總希望下一代有更好的前程，平日儘量節省投資在他們身上，同時多多少少保留一點儲蓄以便不時之需，所以遇到更糟的景況時還有喘口氣的機會。因之，到底那種生活態度才是最正確，還真難講呢！話說我們就遇到過這種老人庭院賣物。在這種什麼都拋掉的東西中，有許多在我們看來是頗具紀念性的，但他們卻棄之如敝，如我曾購得一個卡通造型的牛偶，老先生說是他逝去的哥哥所親手做的，他卻說我只要保留他一張照片便夠了。〝他的所愛並非我的所愛呀！（P.30下圖）我哥哥這玩意在本州雕塑比賽中還得了亞軍，版權賣給了一家禮品店，還得了一千美金呢！看不出來吧?！〞他理直氣壯地接過了三塊錢美金，毫無不捨的心態使我頗為他逝去的哥哥悲哀。
這組百牛圖（P.40），是卅多年前，在台大對面有家〝服務廿四西餐廳〞，該餐廳有這種西班牙紅酒隨餐出售，每桌消費千元免費送兩瓶，瓶上懸掛著一條小牛，當年尚未流行喝紅酒，尤其喝慣了威士忌的我們，認為實在沒有酒的勁道，可是吃一頓牛排或炸雞，人數不夠還到不了1000元（當年價錢），也無免費酒可拿，買吧，又不好喝又不便宜，常使我們左右為難。
此時大女兒剛自商職畢業，我們便推薦她去該餐廳做會計，已成了朋友的蔡老闆高興的接納了她，正逢暑假，乾脆又叫二女兒及將讀初一的兒子也同去打工，目的就是搜集那些客人遺留在桌上的小牛，牛哥那時還雄心萬丈，想將之排成個千牛奔騰的火牛陣。
好友武俠小說作家臥龍生知道我們孩子去餐廳做小弟小妹大不以為然，說：〝你牛哥牛嫂的孩子雖說不上金枝玉葉，也犯不上淪為餐廳小弟啊！難道你們家真缺錢到如此地步嗎？〞
在知道讓兒女去打工只是為了搜集小牛，更是〝口誅嘴伐〞罵不絕口。
牛哥說抗戰結束時，自汪精衛監獄出來又被關進國民政府監獄，莫名奇妙被關，又莫名奇妙被釋放，他孤伶伶地為了尋找家人，不足廿歲的他由武漢一路南下想回廣東，一路上什麼苦工都做過，當時的受苦受難，換來的是更豐富的人生經驗和對人性的了解，讓小孩子吃點苦，知道賺錢不易絕非壞事。但朋友的悠悠之口難擋，暑假沒過完就讓他們停止了打工生涯。這時以收集到三百多隻牛了。
同時間臥龍生已在電視台當製作人，製作由陳麗麗飾扮小王爺的江南遊那齣連續劇，他找到我的兩個女兒及一個乾女兒去扮演宮女，正值青春年華的三個女兒最大才19歲，最小17歲，兒子只有12歲，孩子們均很興奮能和許多明星見面並且演出，但去了一天後便興緻全無，原來做個甘草人物的配角，化妝個多小時，十一個鐘頭的拍戲過程中，都是在一旁枯等，等到上場，排演了十幾分鐘，正式上鏡只不過兩三分鐘導播就喊卡了，拍完啦！兒子更慘，初中生剃了個大光頭，臥龍生搔頭抓腦地想了半天，才安排演個穿著舊衣衫的小道士，跟在道士身後亦步亦趨而已。但是安排好的一大段戲，又不能拂袖而去，臥龍叔叔還特地給他們都加台詞，一聲〝是，娘娘！〞或〝遵命，我就去！〞他們便由200元一天的臨時工便成了正式演員，看在錢的份上，這幾個孩子在寒假中半個多月的客串都成了小富翁小富婆。
不過牛哥深知演藝圈是個大染缸，委託了臥龍生嚴加看管，不許他們與任何演員或工作人員單獨接觸，四個人同進同出，只要他們知道了些演藝圈的複雜性，而不許他們眷戀迷失其中。
這兩段的打工經驗，讓他們知所進退，了解做任何工作耐心與耐力和服務精神都是最重要的，這對他們後來從事旅遊業，擔任導遊都十分有幫助，凡是他們帶過的客戶一直對他們讚譽有加十分滿意，不管旅遊業多麼不景氣，他們的回頭客戶還是會回過頭來找他們的。
拉雜扯了半天兒女的事，現在再回頭來講我購買牛偶中最精采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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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得意所購這條名叫費南度的牛（P.10下圖），在墨西哥可是大大有名，還有卡通短片說出他的出名原因。它是一家鬥牛場養育場內誕生的牛寶寶，長得十分健康可愛，深獲全鬥牛場上上下下的歡心，大家一致公認他將來一定是條最英俊勇敢的鬥牛，無奈他生性不愛搏鬥，不肯接受訓練，反而整天與小母牛們在花間倘佯，整日在花間打滾度日，以致全身長滿了花朵圖案。
在購買牠之前，先在另一攤位上看到隻其貌不揚但能吹出柔和呼叫牛群返家的陶笛，販者開價9元美金，未到墨西哥之前已有朋友關照殺價要狠才不致吃虧，牛哥很喜歡那牛笛的聲音，便開口還價4.5元，誰知小販極爽快的便成交了，我知道我們大概做了呆胞肥羊，便叮囑他，再看上任何東西免開尊口，由我來還價。
看到費南度，要價48元美金，我冷冷地還了12元，牛哥以國語對我說：〝妳不覺得太離譜了嗎？〞我只笑嘻嘻地叫他閉嘴，以免小販看出我們想買的意願。
〝36元如何？〞
〝12塊！〞
〝25元總可以了吧？〞
〝12元！〞
〝18塊，這是最低價格了！〞
〝12塊！〞
〝妳多少要加一點嘛！這麼漂亮的費南度怎麼可能只賣12元呢？〞
〝12塊五角。〞我?近開玩笑地只加了5角錢，因為我感覺得他真是有意賣出。
〝賣啦！妳真是個厲害的客人…〞他連包也懶得包，直接一手收錢一手交貨。
牛哥與我幾乎不相信這麼大隻瓷牛真讓我們以12.5元就買下了，連忙轉身忘記還價地買了好幾條披肩，仔細包紮好，揹回了美國，再揹回了台灣。
這件得意的殺價經過，被我講述過不知多少次了，也讓我懂得什麼叫做〝漫天討價，就地還錢〞的真正道理了。
另一次讓我印象深刻的買賣經驗，是在一富饒的住宅區不遠處的一個跳蚤市場，那穿著講究，中規中矩，彬彬有禮的老派紳士型的老者，讓人一看便感到他不凡的氣質與其他售物者迥然不同，他面前擺列整潔的木架上陳列著不下上百各式各樣的煙斗。
他並不似其它賣物者向顧客推銷自己的貨品，反而好整以暇地逐一擦拭著他那些待售的煙斗，一股像愛玉的國人地在玩玉般地享受著其中的樂趣，引起了我們夫婦的好奇，待我倆站在他攤位前，他抬眼一看後微微一笑，然後禮貌地一句〝午安〞又繼續撫摸手中那油亮的煙斗。
我們大致已目光掃過了所有煙斗後，發現了兩隻罕見的牛頭型煙斗，邊問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美好的煙斗的？是要賣的嗎？〞
〝是的，夫人，我自幼便愛把玩父親的寶貝煙斗，長大後便以收集煙斗為樂，現在我打算全部賣掉它們了！〞
〝為什麼呢？〞
〝我只有一個兒子，他在三個月前我八十五歲生日時，打了個電話給我說：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處理掉它們，因為以後他真不知要如何處理這些廢物呢！〞
我與牛哥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接下文。
當我倆將那兩隻牛頭煙斗伸到他面前詢問價錢，並告知是因為我們是收集牛偶的，才挑上那兩隻的。
老者很細心地吻別了他的收藏品，用細棉紙仔細包好置入紙匣中說：〝我現在賣得你們的價錢是我當年購買時的卅分之一，賣給了有緣人，希望你們也如我一樣地愛惜它們。〞
每當買到心中想要的東西，我總是打心眼裡開心，嘻嘻哈哈嘰呱不已，但奇怪的是牛哥卻默默無語，半晌他突然對我說：〝妳回家後把紅樓夢找出來給我看看。〞
我十二萬分的詫異，從來不看任何愛情小說的他怎麼想要看這本愛情名著？因為他認為愛情是沒有公式可循的；天下沒有相同的人，不可能有相同的感情、相同的對象、相同的情節，愛情小說只是騙騙少年少女美化愛情幻想的作品；不過沒有幾秒鐘我便了解了，他想要看的必是黛玉葬花那段，黛玉是在何種心情下被著者怎麼描繪的？不由得使我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氛圍立刻改變了，逛市場的情緒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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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牛哥走後，聽弟子劉廣福的慫恿，老友柏楊的鼓勵，我從一個沒有在外做過一天事的人，自不量力地組織起牛哥漫畫文教基金會，跌跌撞撞至今已九年餘，仍秉持完成牛哥想幫助國內漫畫家們爭取生存的機會而努力，不過現在我又有了新的心願─〝成立個牛哥紀念館，將他一生所畫的漫畫、小說文字稿和我們這半世紀所收藏的牛偶找個地方永遠收藏並展示出來！〞
這樣除了能使牛哥辛苦一生的作品不致化為灰燼，留下永恆的紀念，也能讓後學者有個對漫畫及寫作學習的範本；更讓我們辛苦半世紀的收藏品不會淪為那賣煙斗老者悲哀的後塵了，也對沒機會到世界各地看這些藝術品從事設計及雕塑的後學者有一開眼界的機會，相信對他們也是莫大的好處。
看樣子，早已過古稀之年的我還有得好忙呢！更希望喜愛牛哥作品的讀者們能予以一臂之力協助我完成這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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