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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書畫名家-蕭暉榮教授\蕭揚提供●劉惠美整理

多重的身份 多維的成就

  蕭暉榮教授是一位情感真摰、多才多藝、極熱愛中國畫藝術,並且造詣頗深的畫家。他從1984年第六屆全國美展開始就一直有作品入選每屆美展,2003年冬代表香港出席全國美術家協會第六次代表大會,並多次受邀參加美術家協會舉辦的各種藝術展覽和活動,作品被北京故宮博物院等知名藝術機構收藏,他在藝術實踐方面的堅持、探索和超越是有目共睹的。



  蕭暉榮教授也是一位熱心文化交流和藝術推廣的活動家。從文革期間開始直到現在,他和藝術界及許多知名的已故前輩藝術家,比如吳作人、劉海粟、陸儼少、朱屺瞻、謝之光、唐雲、賴少其、周昌穀、黃幻吾、黎雄才、楊善深、宋文治等交往頗深。與當代學者王蒙、黃苗子、饒宗頤,藝術家如黃永玉、程十發、白雪石和楊之光等及同輩藝術家都建立深厚感情。他數十年如一日,為中國美術界的交流做了大量的工作。尤其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他移居香港後,更是致力於弘揚祖國傳統文化中的精粹,宣傳香港文化是中華文明的一部分,為增強港人的凝聚力和民族自豪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蕭君更是位頗成功的文化企業家。他到港後創辦了在港澳及東南亞地區頗具影響力的「香港藝苑」,為弘揚優秀藝術傳統、推動當今藝術創作做出了貢獻。2000年,他又創辦了「中國藝苑集團」,逐步實現著他的藝術推廣夢。



  再者蕭教授還是一位傾心於藝術史研究的學者。他成長於文革的動盪時代,所以因為歷史原因而無法就學於任何高等藝術院校。但他博覽眾長,轉益多師,刻苦自學,不但成為了卓有成就的畫家,而且在專題藝術史研究方面有自己的獨特見解。他撰寫的藝術史研究文章<眾芳搖落獨暄妍——探尋中國繪畫史上梅的歷程>總結了自己對中國畫中梅花題材的認識,頗有見地。2003年,他被西安美術學院聘為客座教授。2004年,他又被浙江大學中國藝術研究所聘為研究員,並受邀在浙江大學舉辦題為「海派的形成與發展」的講座,客觀地分析了殖民地文化、半殖民地文化和中國文化對藝術的影響,肯定中國藝術家要堅定其中國文化立場,收到了師生好評。故此,我認為「多重身份」乃蕭君最大的特色,也是他獨特的成就。這使他不同於單純藝術家、藝術史家或純粹收藏家,而為藝壇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誠然,蕭君的藝術發展之路有跡可尋。他是從與畫壇前輩接觸和藝術推廣活動中學習,在與藝術家的交往過程中耳濡目染,吸收了不少寶貴的藝術養分。1984年夏天,比蕭暉榮年長五十多歲的筆墨知己朱屺瞻撰文<蕭暉榮的藝術>中寫道:「我生平得力於交遊之處甚多,而蕭君亦然。他嘗為探繪事之奧而走遍大江南北,廣交師友,他為人謙恭知禮,勤奮用功,被畫壇諸多前輩所讚賞,暉榮每次造訪,畫友們都樂意為他而揮亳,這正是他學習的機會。他素性好學,從不放過任何學習的機會,對他創作有用的東西盡收胸中,他對不少畫家的用筆用墨以及妙訣,都詳盡瞭解,這樣地博收諸師教益,對暉榮來說則勝過特定的師承。我認為,沒有特定的師承,有其好處,可以少些門戶之見,較能隨意發揮。」



  1982年,在移居香港後的翌年,三十六歲的蕭暉榮得到前輩黃幻吾、周昌穀的賞識,在香港大會堂和美國圖書館舉行三人聯展,畫展反應不俗,他的作品開始為香港同胞所認識,並廣獲好評。張大千先生以「書畫家」題字相贈,可見前輩畫家對蕭君之器重。
大幅?制 盡顯豪情2004年3月,蕭君應邀到釣魚臺國賓館作畫,他是首位被邀請的香港藝術家。那時他創作的是?幅大畫,我喜愛他繪畫中所表現出的堅持、大膽、創新、生動等兼而有之。



  蕭君擅長繪製花卉、山水,亦作人物,尤喜畫梅花。他從1982年就已開始創作梅花手卷,而且朱屺瞻、孫星閣(1897-1996)、饒宗頤、黃苗子、白雪石等十多位藝壇前輩為其題字,稱讚不絕。楊善深題曰:「暉榮仁兄客居香海,尤勤於作畫,此小梅花卷之用筆構圖,超邁入古而有新意,裴然可觀也。」賴少其則寫:「畫梅各有不同,亦有各家各種畫法。王冕與冬心先生最有性格,但墨梅最好,紅梅最難,因容易俗氣。暉榮先生此幀,畫得頗有生氣,極難得。」二十多年前蕭君繪製的梅花已別開生面,經過二十年來鍥而不捨,一絲不苟地反復揣摩,每年冒寒走遍江南梅山寫生,認真探索繪畫的技法。同時又深入研究傳統以來繪畫梅花的歷程和梅花詩詞,從方方面面去豐富其梅花作品的藝術和文學內涵。蕭君每次創作均要與古人較量,一直不以眼前成就為滿足,永不休戰,能大成者,非有此志不可,此應是蕭君進步之左右銘也。



  在談到梅花的創作時,蕭君強調:「自然中的梅具有那麼多種類的美態,意喻中的梅又被賦予了那麼豐富的內涵。我理想中描繪梅的畫卷應該是讓觀者能『聞』到它自然的清香,能『觸』到它不屈的傲骨,能融入它的生命。」蕭君的作品,正是其理論的最佳佐證。他的梅花圖往往是繁花累累,看似密不透風,卻不經意地留下了「氣孔」。在2004年所作的《春風萬里圖》的題跋中,他為自己喜作繁花寫下註腳:「今之炎黃子孫,揚眉吐氣,祖國繁榮安定,處處喜氣洋洋,以傳統之水墨梅花恐未能形容,餘以多色並茂寫之以贊昌盛之景也,見團結之力量也。」



  蕭暉榮君在書法造詣上有相當成就,這要歸因於青年時代所打下的鞏固基礎,當然還得益於他近半個世紀的豐富收藏。近現代中國書畫大家的作品,他都曾經收藏過。在欣賞的過程中,他領悟其中的奧秘,吸收了種種營養,從而建立了自成一格的藝術語言。故此,在繪畫中他往往以書法的筆法入畫,力透紙背,蒼勁有力又不失靈氣,極具風範氣派。
  再者,無論是小品冊頁或是丈八匹?制,蕭君皆喜用小字題款,而且經常是長跋,流暢生動,畫龍點睛;又是巧作補充,增強內涵。他題字常題較大一組後,再補小字多行以增層次,更顯書卷氣,成功地將書和畫融洽在一起,水雨交溶,如魚得水充分體現「書畫同源」的傳統,更盡顯其書法的深厚功力。



  早在十多年前,畫壇前輩朱屺瞻就已經在<蕭暉榮的藝術>中由衷而言:「蕭暉榮先生是我熱愛的年輕畫友,雖然他比我少57歲,但彼此卻成了忘年之交,筆墨知己。他是一位很有作為的年輕人,我很佩服他。」我也頗佩服蕭君,他不僅是一位資深的收藏家和藝術推廣者,更是一位成功的中國書畫家。這種多層次、多維度的身份,實在是他最珍貴而獨特的成就! (本篇作者劉大為教授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

刀如筆 泥似墨

  享有盛譽的著名中國畫畫家蕭暉榮先生近些年在揮毫潑墨之間又潛下心來鑽進雕塑工作室,與膠泥、石膏、青銅混為一旅,創作了不少雕塑作品。一當蕭先生在雕塑藝壇嶄露姿色,即以其新穎獨特的風格喚起人們的喜悅和殷切的關注。



蕭先生對雕塑藝術的追求,看似一個突發現象,但並非是一個偶然的夢囈衝動,而是蕭先生個人性格在藝術領域追求發展的一種飛躍、一種突變。蕭先生的畫風繁密雄厚、古樸蒼勁、興會淋漓、大氣磅?。又加之蕭先生對金石、書法深有研究,年輕時還從事過工藝品的設計和製作,這些修養底蘊,必使蕭先生不滿足於筆墨的平面表現,而去探求更為渾厚、憨實、雄壯、凝結、堅挺、恒固的表現形式。那麼,在空間佔有三維實體的、看得見、摸得著、敲得響的雕塑,自然在他探索中油然而出。亦如杜米埃、德加、雷諾瓦、高更、馬蒂斯、畢加索、珂羅惠支等繪畫大師一樣,拿起塑刀、鎯頭,在青銅、岩石上追求他們的藝術發展。



  蕭先生是卓越的花卉山水畫家,他之所以可以拿起塑刀做雕塑,並不是想做一個一般認知的雕塑,而是懷著濃烈的中國畫的修養和情結,特別用心於把中國畫當中的寫意畫的理念和技巧溶進他的雕塑中來。由於他擅長花卉山水畫,在雕塑上也選擇而表現花卉山水。自古以來,在雕塑上表現山水風景、花草果木大多以浮雕,這些浮雕又大多和建築、和器物如牆、牆柱、門、窗、屏風、桌、椅、櫥櫃等相結合,並從屬於建築器物的整體統一性,因而形體工整、均衡、富有裝飾性。這種浮雕內容豐富、形式多樣、具有相應的實用價值,也有很高的觀賞藝術價值,是人類生活中不可缺少,也是別的形式不可替代的藝術品種。隨著人們精神生活的發展,人們對藝術形式多樣化的渴求,給藝術家提供了更廣闊的創作空間。蕭先生力圖創造一種脫離建築、脫離特定器物的制約,而獨立存在、獨立觀賞的浮雕。有如國畫的中堂畫、條幅畫,亦即現在流行的獨幅畫一樣。他在這個方寸天際中,在泥土上運用中國畫的拼圖和寫意的手法,去營造浮雕的畫面,如他的作品《梅友興會系列》中的《崢嶸》、《靖節》、《祥和》、《高標》和《一點江山》、《十裏荷香》等。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作者的匠心和已經體現出來的雕刀橫辟豎砍的蒼勁斑痕、泥塊翻轉起伏的潤澀光影、匯合而成的猶如中國畫生動絢麗的筆趣和墨色。



  蕭先生在圓雕上的另一種探索,是源自他對山石花木的深情鍾愛。他對大自然賦予樹根的那種倔強的富有生命力的神奇造型,尤為心領神會。他非常智慧的摘取了樹根的自然天趣,而又大膽的加以主觀人為雕鑿,使其作品更富靈氣,再加以材質的轉換,把樹根天性機理美和翻鑄而成的青銅材質美融合一體,把天之性和人之情牽連起來,形成一種新的動人心魄、纏人情脈的藝術品。如他的作品《大地恩情》、《月湧大江流》、《壑上春暉》、《風正一帆懸》等。



  根雕藝術家的智慧在於發現平凡的樹根中蘊藏的天趣,並極為精煉的稍加修整,點撥而不露人工痕跡的把天性與人情結合起來,奉獻給觀眾,是為神品;人工多了,弄巧成拙,不為佳作。而蕭先生“挺而走險”,在樹根上另闢蹊徑,他不滿足於樹根像某種具體形象如似鳥、似貓…他是獲取樹根中神秘的某種氣勢、韻律和氛圍,最後溶入自己的意向,賦予更為哲理的內涵和形象的衝擊力。



  在雕塑界也有人把自然在其原有的型體上轉換另一種材質,把岩石、獸頭、骨骼、鳥羽等轉換成青銅、不銹鋼、樹脂等而稱之為藝術品。這類作品關鍵在於造型的取捨、材質的轉換,作者是如何注入人性、人文性,如何把天之性、人之情水乳相融,把物我情理相通,融得好,通得好,就是好作品。見物不見人、物無人性,就難以昇華,難為佳品。蕭先生又“挺而走險”,首創把樹根用青銅鑄造出來。樹的磐根錯節,木紋的翻轉扭曲的造型和青銅的鐵性堅硬,銅化的青、紫、綠、藍的多種色澤結合是人為的組合,又是天然的組合,也是根和銅的有機結合,呈獻這一種深沉的感染力。



  中國的畫論,是中國造型藝術共有的理論。它之於中國現代雕塑、中國油畫、中國版畫等造型藝術都具有重大的價值。蕭先生是學養高深的中國畫畫家,對於他探索創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畫風采、蕭暉榮個人風格的雕塑我們早已充滿信心! (本篇作者盛楊為中國美術家協會雕塑藝術委員會主任)

駿骨銅聲

  因地域關係,在潮汕文化傳統中安守本分的勸誡是最常聽聞的一種,這種勸誡同樣作用於潮籍藝術家身上,因了安分而能專注,藝術家總能早早在所守的領域中造出一番成就來。然而也是因了安守本分,在取得成就之後,潮籍藝術家往往也就很難走出這個自己營造的框架——當腿腳強健之時,心卻老了,故此他們的成就的規模往往是因地域關係而極限。蕭暉榮先生很早就在傳統水墨畫方面闖出了一片天地,馳名中港臺三地乃至世界華人圈中。樂天豁達的他,在逾甲子之年,完全可以象潮籍同行們一樣,把老本安安穩穩地一直吃下去。然而,蕭先生卻在這個時候“轉行”了,他做起了雕塑。



  眾所周知,雕塑是一門“重型藝術”,素來只有能畫畫的雕塑家,而畫家會做雕塑者很少,國畫家中更是聞所未聞。除了體力、毅力方面令人生畏的要求,雕塑更自有一套自成體系的審美及實踐體系,它是藝術審美,也是一項工程。曾有一位油畫家向我學習雕塑:做人像,當一系列準備工作尚未完善(搭架,捶泥),這位靈感充沛的畫家已急不可耐地動手了,做到七八成時,“轟”一聲整個垮了下來,此後再不見這位畫家提起雕塑。而無論是雕塑家畫畫,還是畫家做雕塑,大多脫不了玩票性質,玩到興盡了,該幹什麼還幹什麼。當然,雕塑家畫畫有成就的不少,張充仁、張松鶴諸先生都能蔚然自成一家。油畫家做雕塑卻很難自如,內行總能一眼就看出其“雕塑語言”的不正宗,這是一道非常難以逾越的專業樊籬,而國畫家做雕塑,則還處在不可思議的地步。然而國畫家蕭暉榮要做雕塑了,而且他要正兒八經地做,不是玩票。他走出了舒適寬大的畫室,離開了養尊處優的滿座高朋,踏進了金鐵交鳴、粉塵飛揚的雕塑車間,從六十歲後的某個炎炎夏日開始。“自討苦吃”,人們對蕭先生的行為實在難以理解。追求享樂本是真實的人性,極個別有自虐傾向者願意以苦為樂除外。蕭先生當然是一個正常的人,而且極其聰明,他這種自討苦吃的行為只有一個解釋:雕塑能給他極大的樂趣,大至可以抵消所有勞作的辛苦以及所有相關的投入。這種癡迷在一個成功而成熟的人身上發生,是罕見的。



  追求,是蕭暉榮先生使用頻率最高的辭彙,這兩個字就是他成功的秘密,而且永不滿足。我們接受的古訓為知足者常樂,它卻忽略了一點,世上偏偏就是還有一種因不知足而常樂者,這種人就是藝術家。可以這樣說,藝術家一旦知足,從那一刻開始他已經不再是藝術家。當智力超常的蕭先生如此癡迷於一件陌生事物,那麼意味著,他已經發現了獲取更大成功、更大樂趣的可能。盛夏,在雕塑架前的蕭先生揮汗如雨,比許多“科班”雕塑家更像雕塑家,在這個時代,成功帶來的養尊處優,使許多曾經才華橫溢的雕塑家對手中的泥巴木錘心生厭惡,藝術理想已徹底被名車華屋所代替,而名車華屋,蕭暉榮先生早就擁有,這令我不得不代某些同行們汗顏一把。擁有天賦本錢者世上多多,然而並不是每一個健兒都能沖線奪標、笑到最後,他們只缺乏一樣東西:求勝的欲望。蕭暉榮先生正是憑求勝欲,奇跡般地再造輝煌,跨越了一道常人無法逾越的專業鴻溝。“從來沒見過這麼拼命的雕塑家,從來沒見過雕塑可以是這種做法。”鑄造工廠裏,老闆與工人們都如是說。



  在蕭暉榮先生身邊,隨時攜帶著一本《亨利摩爾雕塑集》,摩挲至紙頁卷角。這位英國雕塑大師的經典創作,無疑對他的影響極大,其中最明顯的是對自然物象造型的組合建構上,摩爾找到的是海邊的貝殼碎片,蕭先生則入迷地在廢木堆中尋找擺弄著。與根雕藝人的一個分別是,蕭先生只在朽木上做文章,那些毫不起眼、只合讓村婦做飯燒水的頑木劣根,竟可腐朽化神奇,成為精妙藝術。與根雕藝術的根本分野是,根雕藝人尋找的是天然構成的寫實造型,最終歸於老虎老鷹等題材的呈現,這種藝術形式曾經為某些美學家誤解為“古而有之的民族抽象藝術,”其實是典型的偽抽象,而蕭先生是以組合自然造型表達抽象的詩意。



  在當代藝術框架中,發現,是一個藝術家的重要任務,強調發現美的能力,使藝術家與匠人之間顯得涇渭分明。如果說,匠人是憑仗腦與手,那麼藝術家更加多的是依靠腦與眼。讓匠人來雕琢一個牛頭,他們會考慮昂貴的材料,精絕的雕工,細密的飾嵌,而絕不會象畢卡索那樣從一輛破自行車上發現車把與座墊另一種結緣的可能。常人比起藝術家,無非對生活熟視而無睹,所欠缺的是一雙發現的眼睛。一段朽木,即是時間的骨殖,是一個生命存在過的證據,每一個獨特的形態,都努力地在向來者傾訴著它自己,詮釋著大自然的神奇密碼。是大自然的機緣,也是藝術家的機緣,蕭暉榮先生接收到了,並攫取下來,組合成屬於他自己獨有的作品,這些作品是三維立體的,他與我們都只能暫且稱之為雕塑。



  蕭暉榮先生的藝術世界是飽滿、熱烈而鮮活的。作為一位卓越的國畫家,蕭先生筆下的呈現,常有悖於文人畫的道統,這大概是嶺東漢子獨有的大膽開放性格使然。就梅花來說,這一素來為文人們視為孤高清冷的象徵物,早已被炒得爛熟、爛俗。高雅的梅花在這個時代,已經轉向了反面,已經很少名家不敢再碰這個題材,它幾乎已經成為庸俗的象徵。而出於蕭先生筆下,則是一片密密仄仄,爛漫濃烈,恣怒奔放,甚至“膽大包天”地在大紅底紙上畫梅!這既是陽光燦爛的嶺東之梅花之海,亦是嶺東人蕭暉榮獨有之梅,誰說傳統筆墨不能反映當代外部社會、不能反映當代人內心世界?誰判定古老的題材不能翻弄出嶄新境界?蕭先生並不掩飾他對受眾的冀望,這點與當下偽高雅真媚俗的藝術界頹風相較,顯出一種率真坦誠,他認為只有廣為人民接受的藝術理想才是堅實可靠的理想,這點在當今學術界未必得到絕對的認同,但他卻是心口如一地實踐著,並取得了他所希冀的成功。而且,他對受眾的冀求,乃是基於一種“以藝交友”的平常之心,而非所謂“團結人民教育人民”,他的成功,無疑與這種平常心有關。



  當我用幾乎是嚴苛的眼光審視蕭暉榮先生的雕塑,揣摩著作者的創作心路,一如他的繪畫,平常心依然明顯地呈現著:不卑,也不亢,求奇而不搞怪。其內息乃是我們極其熟悉、幾乎不存在著解讀難度問題的東方精神。這是很自然的事情:當你把傾訴物件視作朋友,那麼你的傾訴方式,必定是親和的、平等的、充溢溫情的,而決非故弄玄虛、故作高深以及輕褻調戲。平常心,使蕭暉榮先生從容跨越了另一道鴻溝:雅與俗。
  時下流行語中,有一句來自前法國文化部長:「中國在有能力輸出自己的價值觀之前,它不會真正成為一個大國」。藝術無時不在詮釋著價值,縱觀三十年來之當代中國本土藝術,大致可與舶來品市場、世界工廠等名詞共參看。對此,作為浸淫傳統藝術一生的蕭暉榮自然是不滿的。然而,蕭暉榮先生與眾多傳統陣營中藝術家不同之處是,他並未在洶湧的西方藝術大潮中失去自信而抱殘守缺,他表達觀點的方式是:做出來,亮出來。這種胸懷,使他能站在制高點上,以開放的胸懷去審視當下之格局,並在時代座標上找到自己的定位。這樣,傳統不但不再是一種負擔,而是一副加速器;所謂半路出家,反而成為他的優勢。



  還有另一位傑出的華人雕塑家朱銘先生,他的經典創造乃是《太極系列》,那些色澤墨黑、形態粗笨、動態緩慢的造型,完美地詮釋了太極精神,一經推出便引起了中西方藝術界的認可和推許。如果說,朱銘的特色為單純沈靜,那麼,蕭先生的雕塑則顯得多變且熱烈。他的感情世界是飽滿而豐盈的,題材可以是具象的山水動物,也可以是抽象的立體筆墨之美,只要能寄託他的古典情懷和詩意,他就毫不猶豫地去表現,那一段段毫不矜貴的朽木,在他銳利的目光之下被發現,組合,展現出奇妙幽深的東方神韻。《月湧大江流》、《風正一帆懸》、《壑上春風》、《大地恩情》、《金樽對月》等毫無疑問的唐宋風韻、中國情結,卻又是明明白白的現代藝術手段,這就是蕭暉榮先生的雕塑,“科班出身”的雕塑家做不出的雕塑。它們展示著與世界的親近友好,是平常心地的獨白,也是藝術高度和深度的呈現。不知不覺地,蕭先生跨越了又一道鴻溝:即中西情感表現方式之別。



  專業分野、雅俗分野以及中西分野,都是百年來困擾著我們的大命題,蕭暉榮先生的成功跨越,未必完全是主觀計量的結果,卻又是必然的,歷史只眷顧有文化自覺、並積極準備著的人。古典的情懷,開放的胸襟,包容的經緯,活躍的腦細胞以及充沛的精力,這一切乃是蕭先生成功的本錢,除了這些,最關鍵一點,是他對藝術不依不饒,刨根問底的追問,於是,藝術之神在無處閃避之下,笑贈以一個成功之甘果。歸根結底,所有的跨越都是蕭暉榮先生對其自我的超越。 (本文作者陳立人為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美術博士,廣州美術家協會雕塑委員會副秘書長,香港亞洲藝術基金會藝術顧問。)

(本文相關資料由香港藝苑集團蕭揚先生提供/劉惠美整理)


個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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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27日「蕭暉榮的藝術―書畫展‧雕塑展」在台北國父紀念館隆重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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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湧大江流》青銅/182 x 103cm 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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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系列-一剪鄉思》青銅/200x200x103cm 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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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荷系列》 青銅/28x25.5x37cm 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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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梅頌 設色紙本 190x500cm 2005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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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暉春雪 設色紙本 122x244cm 2005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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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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