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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號觀後感/曾立雯

最近台灣社會最夯的一句話,就是「你看了海角七號沒有?」

今年八月中旬上映的《海角七號》,票房一路長紅,不但打破十年來國片紀錄,目前突破四億元的超高票房,更是超越《色戒》、《警察故事3》等,成為台灣史上最賣座的華語電影。當然,《海角七號》也讓苦悶許久的台灣本土電影,逐漸沸騰起來,不少人都預言,新一波台灣的電影正蓄勢待發。


以往不少人對國片的印象,停留在不是「叫好不叫座」的藝術創作,就是無厘頭式的一昧搞笑,回顧二十五年前的台灣新電影運動,「梁山伯與祝英台」也曾創造過讓觀眾一部電影看個五十遍百看不厭的紀錄,但曾幾何時,後來國片一頭栽進藝術創作、忽略票房市場的死胡同裡,這次《海角七號》掀起的電影熱,從台灣特質與共同記憶出發,讓觀眾又重新找回親近國片的感動。


《海角七號》形成的國片旋風正發燒


《海角七號》沒有大卡司、沒有太多宣傳預算,是菜鳥導演魏德聖的第一部作品,但看過該片的觀眾,從電影上影後,透過部落格、網路以及口耳相傳,迅速拉抬人氣,深受感動的粉絲,紛紛以具體行動來表示對《海角七號》的支持,有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帶著不同的朋友走進電影院,有人將觀後心得貼在網路上分享。

這一股全民看《海角七號》的風潮,不但讓很多從來沒有走進電影院的阿公阿媽,還有許久不進戲院看電影的人,燃起對電影的熱情,《海角七號》熱潮也延燒到現實社會,包括故事發生地屏東恆春、阿嘉住過的民宿、電影拍攝主景之一的墾丁夏都飯店、馬拉桑賣的小米酒,也都興起一股觀光熱潮。

不少人指名要訂阿嘉住過的民宿,彈一次阿嘉演奏過的吉他,夏都飯店最近電話也應接不暇,因為片中練團場地、關鍵人物林曉培上班地點也都在這裡,有民眾甚至打電話訂房,指名要住在林曉培對田中千繪透露心事的房間。日前南部客運業者也搶搭海角七號熱潮,推出兩千元有找的《海角七號》觀光旅遊點行程。

電影中的七封日文手寫情書,信封上寫著「小島友子 樣」,更是讓不少粉絲們為之瘋狂,范逸臣在劇中沙灘演唱會所演唱的歌曲,以及電影中的配樂,也都炙手可熱起來,讓粉絲們與網友爭相詢問。


《海角七號》演員一個個翻紅

《海角七號》的人物設計成功,連帶也使得演出者一個個發光。戲中飾演「茂伯」的北管大師林宗仁,四歲開始學北管,早年唱過小生,但認識他的人不多。在劇中扮演彈月琴老郵差的他,卻因言辭幽默,表達自然,非常搶戲,走在路上都有人喊他「茂伯」,他在劇中最經典的一句台詞「我國寶ㄋㄟ」,更是在布落格、MSN上口耳相傳,不少網友還繪製成MSN圖案,可見人氣之旺。

賣小米酒的「馬拉桑」是「糯米糰」主唱馬念先,雖然搞笑功力一流,以前在不少戲劇裡也有演出機會,卻直到《海角七號》才開始走紅,片中他賣力推銷產品的辛酸甘苦,讓上班族感同身受,尤其日本觀眾更覺得他演出日本人的拚命精神。由於演戲才華受到肯定,原先是自由藝人的他,最近也簽了經紀人,還接拍起電視劇、廣告,人氣超旺。 

《海角七號》的推手,也就是導演魏德聖,這位遠東工專電機科畢業的台南人,也是三代基督徒的他,今年邁入不惑之年,抱著即使負債也要拍電影的決心,魏德聖不惜在輔導金、小額資助之外,又借貸約三千萬拍《海角七號》。


導演即使負債也要拍電影的堅持


魏德聖堅持拍電影的信念,讓他在電影這條路上,走了整整十五年,才終於推出第一部電影《海角七號》,就像劇中的阿嘉酒後的怨懟一樣:「我奮鬥了十五年,結果還不是一樣失敗。其實我並不差。」魏德聖在劇裡劇外,都有著相同的心聲。

  

一九九九年,魏德聖曾因拍短片「七月天」負債一百多萬,欠債缺錢又逢台灣電影不景氣,失業半年的魏德聖轉為寫書,將自己的生活與想像寫成書本「小導演失業日記」。

二○○四年,他為了為預算高達兩億元的史詩電影「賽德克巴萊」募款,又花了兩百五十萬拍一段約五分鐘的短片,只可惜最後仍乏人問津,等不到投資者的狀況下,最後他只有另起爐灶,終於拍攝完成《海角七號》,也因此一炮而紅。

《海角七號》看似一部溫馨小品,以最通俗易懂的愛情故事和流行歌曲,描繪草根小人物追求夢想、永不放棄的精神,但它掌握輕鬆而不沉重的時代精神,生動傳達混合的新台灣味,戲中好多個場景、鏡頭、對話,都讓觀眾在看電影的過程中,就好像跟著小人物一起「生活」,一起嬉笑怒罵。

電影中,有最熟悉的台式語言、台式幽默,甚至台式國罵,對照物價飆漲、景氣大幅衰退、股市狂瀉,政治人物的顢頇虛偽,種種愈趨惡劣的現實環境下,電影裡小人物的「真」,讓觀眾更容易將情感投射融入這群小人物角色中,也為現實生活找到了一個喘息的出口。 

在《海角七號》裡,魏德聖把他自己融入劇裡所有的人物裡,那一種既想放棄又不甘心,既想特立獨行又擔心別人的目光,既想衝出困局又猶豫不決的心情。正因為魏德聖從自己出發,把他的心情寫照融入劇情中,電影一放映,感染力無窮,格外地打動人心。

 
電影裡小人物的故事之外,導演更放大拍攝製作的規模與視野,以自然幽默的方式,透過小人物的對話、劇情的舖陳,探討城鄉差距、世代差異、歷史時代而造成的愛情悲劇、現代男女的愛情、小人物的夢想追尋等等元素。

尤其,不同的觀眾可以在劇中呈現出的多元元素各取所需,當然也可以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切入來觀看,探討電影所要表達的意涵,這也是為什麼《海角七號》能吸引這麼多不同世代、不同背景的人,一看再看的原因。 

  

《海角七號》從「反叛現實」開始


電影的開場白,從台灣搖滾樂手阿嘉,破曉時分乘著機車,在台北街頭發洩不滿的心情,邊摔樂器邊罵台語「操你媽的台北」開始,接著阿嘉騎車逆向行駛在單行道,隨著開場的音樂,從北台灣一路騎回南台灣恆春小鎮。

《海角七號》從「反叛現實」開始,將觀眾一下子從繁華的北台灣,帶入了充滿濃濃台式在地鄉土人情,恆春小鎮裡小人物嬉笑怒罵的生活中。

特別的是,除了小人物的生活與夢想,電影中同時又跨越時空,以六十年前台灣殖民時代,一位日本男老師與台灣女學生之間的復古式愛情故事為主軸,與現代恆春小鎮上發生的愛情故事做為對比,並以交互穿插的方式呈現,向觀眾娓娓道出,片名《海角七號》原來是個地名:台灣恆春郡海角七番地。




復古與現代的愛情故事,交錯在海角七番地

一樣的《海角七號》,相同的地點,卻讓復古與現代的愛情故事,同步進行又相互交織著,七封飄流六十多年,始終寄不到女主人手上的日文手寫情書,相思無以投遞的苦悶,對照的是現代的恆春鎮上男女主角們,形形色色又焦躁的愛情,雖然每個人的愛情故事不同,都正為著愛情找不到出口,一樣地為愛焦躁不安為愛瘋狂。

復古的愛情與現代速食的愛情,導演刻意把女主角的名字都叫做「友子」,尤其劇情舖陳的手法,是穿梭在復古與現代之間,一下子是日籍男教師在戰敗國遣返船上,以悔恨與不捨心情一一寫下字字句句對女學生友子的含蓄的愛意,一下子又回到現代的恆春小鎮,從日本遠渡重洋來台發展的過氣女模特兒友子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海角七號》善用了聲音的魅力,在劇中「從未正式現身」的日籍男教師,從頭到尾都是極富磁性、深情中帶著哀愁的聲音,來傳達他個人對友子的複雜心情,同時透過聲音形塑他在觀眾心中的「形象」,這是導演成功處理聲音的部分。


「海風啊!為何總是帶來哭聲呢?我的淚水,被海風吹乾了。我不是拋棄妳,而是捨不得妳……。」

「海洋容不下愛情,總容得下相思吧!」


導演善用日文情書的「聲音」魅力

日文情書的聲音魅力,讓觀眾不知不覺竟和碼頭邊岸上望穿秋水的友子一樣,一起期待著能見到「深情男老師」一面,當最後觀眾們和友子一樣,都沒能見到「他」一面時,友子在碼頭上悵然若失的感覺,很自然地也就投射在觀眾的心中。

七封日文情書,一字一句雖是用日文來訴說衷情,卻讓觀眾從「深情的聲音」中,感受到了男老師那穿越了六十年,飄流在海上的濃濃相思之情,愛情即使用不同的語言來表達,人們仍能感受到愛。

其中手寫情書有一段訴說著:「十二月的海風,伴隨我進入日本海。我竟分不出這是歸鄉,還是離鄉。我只是一個窮教員,不能擔負時代的罪。」充分表達出日本男教師對這一段「因歷史而造成的愛情悲劇」,心中的美麗與哀愁,以及對大時代與戰敗情懷的無奈,對自己懦弱的懺悔。


郵差阿嘉為日本男教師的情書找到了歸宿

有趣的是,現代愛情的男主角阿嘉,他的職業正好是郵差,為日本男教師無法投遞的相思與情書,找到了歸宿。阿嘉原本是一位不負責任、脾氣又火爆叛逆的郵差,在與年輕友子從仇人擦出愛的火花後,在愛情的滋潤下,他帶著觀眾找到了七封情書的女主角友子,尋找的過程也讓他明白,愛情要把握當下,他對即將返日的年輕友子說:「留下來,或是我跟妳走」。

當觀眾跟著導演與劇情發展,也在好奇著尋找情書女主角「友子」時,鏡頭多次在男教師娓娓念出日文情書時,鏡頭聚焦在離鄉背景的現代的年輕友子身上,在她還沒有在阿嘉的住處看到情書之前,一度讓觀眾「十分好奇」,莫非這位年輕友子是男教師的女兒(為了紀念女學生友子而取),直到友子與阿嘉一同尋找「友子」時,觀眾才明白兩位友子,其實只是在不同時空裡,同樣尋找愛情的女主角。

  
《海角七號》以日本男老師在船上完成的七封手寫情書為主軸,貫串整部電影,特別的是,雖然以愛為主軸,訴說小人物不同的愛情故事,導演卻又同時以多條線進行,不著痕跡帶入多元的台灣社會背景,包括台北都會區與恆春鎮,一南一北的城鄉差距,偏遠鄉村年輕人口外流凡事都BOT的困境,年輕人與老人的衝突等等,讓觀眾可以在眾多的元素與小人物當中,找到認同的對象或情緒的出口。



鎮代表「BOT」的經典台詞網路爆紅

地方鎮代表最讓《海角七號》粉絲們津津樂道與傳頌的一句話就是:山也要BOT ,海也要BOT,什麼都要BOT,當鎮代表望著窗外那片墾丁蔚藍海水時,有感而發地脫口說出:咱這一片海這麼美,為什麼就是留不住人才。原本是很沈重的BOT話題,在鎮代表台味又諧詼的表達方式下,不但沒有抗議或悲情調調,還令人印象深刻,後來不少網友把鎮代表「BOT」的這一段選為經典名句,繪製成KUSO的圖案在網路流傳。

  
《海角七號》裡由小人物來演小人物,各個角色雖非大明星,但都表現地恰如其分,演技自然流露,國寶大師茂伯自然而然地脫口說出:「我國寶ㄋㄟ」,逗趣又率真的個性,演活了甘草人物的角色,更博得觀眾一致好評。

最後在沙灘的演唱會表演是電影另一個重頭戲,這一支臨時成軍原本不被看好的雜牌樂團,有國寶大師茂伯與小女孩大大「一老一小」的組合,也有月琴與貝斯「傳統與現代」樂器的融合,雖然練習過程中狀況百出,然而被愛填滿的主唱阿嘉,一躍上舞台倒數計時後,竟點燃了這支「本土雜牌」樂團的爆發力,台上的激情與怒吼,引爆了全劇的高潮,套用一句地方鎮代表的話:「誰說我們恆春沒有人才!」

當阿嘉趁著在台上唱歌,向年輕友子告白時,尋找愛、發現愛、確定愛的主題於焉完成,男女主角阿嘉與友子,分別從叛逆青年、易怒的女公關,一變而為彼此深情相對的男女,失意的警察小馬也不再為愛苦悶,而是把排灣族琉璃珠「勇氣之珠」,掛在友子的身上時,愛的音樂聲又響起……「當陽光再次回到那,飄著雨的國境之南,我會試著把那一年的故事,再接下去說完…..。」

  
片尾日本療傷系歌手與阿嘉在台上合唱,為《海角七號》整部片「療傷系」風格畫龍點睛,也呼應了貫穿整部戲,七封日文手寫情書的療癒效果,戲裡戲外每個曾在愛中掙扎、嘶吼、期盼或受傷的角色與人物,都在這片沙灘、這部電影,得到釋放與醫治,而這片沙灘,正是六十年前日本男教師幫心愛的友子,拍下純真笑容的地方。


演唱會的安可曲「男孩看見野玫瑰」,先由茂伯獨奏老月琴,絲絲弦音勾起眾人對初見愛情時的回憶,接著阿嘉唱著中文版本歌詞,日本歌手中孝介再唱著日文版本的歌詞,伴著輕柔的日文歌詞與旋律,電影場景瞬時間由沙灘的演唱會,轉換到台灣女學生友子,焦急地站在碼頭的場景。


友子頭戴著白色編織帽,為的就是讓在船上的日本男教師能一眼找到她,對愛充滿羞悔的日本男教師,直到高砂島號船離了岸,始終都沒有「以正面現身」,就像六十年後白髮蒼蒼的友子,打開裝了七封情書的盒子一樣,導演同樣只拍攝老阿媽的背影,為這段後殖民式跨越時空的愛情,保留一絲浪漫的想像。


「親愛的友子,我已經完全看不見台灣島了,你還站在那兒等我嗎?」

在海角七號,恆春小鎮,國境之南,療傷歌手與療傷電影,七封不準備寄出的日文手寫情書,日本男教師飄流在海上,六十年前撒下的相思,終於靠了岸,找到了歸宿。


「海上氣溫十五度。親愛的友子:仰望海上的星光,億萬年前放出的光芒,現在才能看到,多麼令人驚奇。山還是山,海還是海,卻不見了人。在瞬息萬變的人間,我想看一下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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